从大理火车站下车后,背着包的季晨左转右转,跟着音乐指引找到了然月民宿。民宿老板阿吉不多问一脸路途匆匆的大叔来到此地是为何,收了钱给了钥匙,抱着自己的宝贝吉他就是一顿煽情演奏。

    季晨也累得雅痞,懒得开口聊些什么,提着手里的背包带子就要走上楼。谁知那面熟的染发小猫就这么巧合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,和上楼的大叔来了个四目相对。大眼对小眼,哦不,对眼镜。

    丁宜山一脸错愕地看着季晨,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这老家伙莫非是瞧上自己了?A城数次相遇,加上静月山庄天台上的会面,没想到竟然跑到彩云之南的大理也还能遇见?难道冥冥之中真有种叫做“缘分”的玩意儿?不是,为什么他偏偏是和这个其貌不扬的大叔有缘分啊/ㄒoㄒ/~~

    还没等脑袋没转过弯的染发小猫想个清楚想个明白,老板阿吉见他们这副似好友的模样,暂停了在琴弦上的舞动,笑眯眯地说道:“还挺有缘的是吧。”

    二人打过一番嘴炮后,阿吉又指着对方做了下简短的介绍,随后又抚上琴弦开始陶醉在弦乐之中。当着阿吉的面,丁宜山不想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,所以只是盯了一眼表情诡异的季晨,踩着摇摆的步伐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季晨也懒得和这染发小猫一般见识,绿皮火车二十多小时的卧铺给他躺的腰酸背痛,简直要当场去世了。对在此地遇见这小家伙,内心其实并没有多少奇怪的想法,匆匆地瞥了眼青年的背影就要走上楼去。

    阿吉的然月民宿距离大理站还挺近的,下车后走一段路就到了,离大理几个知名景点有点远,因而价格还算不赖。不过基础配套设施做的挺好,至少季晨洗澡的时候,热水没有洗到一半就没了。

    洗完澡,随便地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,季晨就往窗台上那么一靠,眺望着窗外的景色。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多,外面的太阳还挺晒人的,窗下时而有打着伞的游客路过。一楼的老板阿吉在弹唱着一首熟悉的歌:

    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决如铁

    昏暗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

    黄昏的地平线

    划出一句离别……

    静静听了一会,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,季晨爬上床,盖好小毯子,双眼一闭,随着琴音沉入宁静的梦乡。

    或许是长途火车的旅途过于疲惫了,这一觉美滋滋地睡到了第二天的清晨六七点,季晨醒来的时候,都有种睡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的错觉。他向外头看了看,街上已经出现了不少行人,坐在街边的桌边,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吃的喝的,看得他颇为眼热。

    季晨飞速地收拾了一番自己的仪容,尤其是下巴因为之前没休息好冒出的梆硬胡茬。不过由于他出行比较匆匆,没带剃须刀,就用清水过了几下,使得它们不要那么醒目。又取出一件新短袖套在身上,裤子也换成了背包里的一条牛仔裤。需要换洗的衣物他都打包了起来,准备问问楼下老板阿吉附近哪儿有干洗店。

    打开房间门的时候,季晨才想起来身上这件短袖,某人穿过同款。那时候发生的事情,过了这么久,再想起来竟有种是自己的自私妄想,现实中从未出现过的错觉。他笑着摇了摇头,心道都已经过去了,也不必表现得太过留恋。

    到楼下季晨看着关闭得严丝合缝的铁门沉默了片刻,想了想还是轻轻地敲了敲。等待了会,铁门后面传来一声低沉的“来了”,接着便是一阵走动的细碎声音。哐当几声,门开了,光着上身的阿吉懒洋洋地看着门口站着的大叔:“有什么事吗?”

    季晨目不斜视,冲他晃了晃手里的换洗衣物,问道哪儿有干洗店,他要洗衣服。

    阿吉摇了摇头,回道不必跑到外面去,然月这里就有,说罢就带着季晨走进了铁门后面的世界。

    作为旅店老板,阿吉的房间还是挺整洁的,一张行军床,爱不释手的吉他在靠墙的琴架上摆放着,一个简易衣柜,和一排金属衣架,看起来像是要随时跑路的模样。洗衣机在靠近窗台的地方,那边刚好有个水龙头,管道连在了洗衣机的进水口。

    先前是老烟民的季晨感觉到屋内飘着一股浓重的烟草味,下意识地看了眼阿吉床头柜上塞满香烟屁股的玻璃缸。不过他什么也没说,阿吉倒是注意到他的视线落点,放衣服前抬手把窗户打开了,方便通风散味。

    “我这人比较懒,衣服袜子都一起洗的,你介意不?”阿吉忽然回头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季晨哭笑不得地回道:“没事,我在家也一样。”两个男人交汇的视线中出现了一种懒狗之间的共鸣。

    按下快速清洗按钮的时候,这台外表老旧的老爷洗衣机就发出了一阵嘎嘣嘎嘣的古怪声响,内部的零件像是有一团跳动的生命体,制造出漫长的噪音。且这窗户还是开着的,很快睡在楼上的另一个租客染发小猫就坐不住了。

    丁宜山推开房间的窗户,往下探头,问道这噪音哪来的?